神河纪元【一】
"他们向对方立下誓言，我们凑合个啥?"
雷蒙皱了皱眉。
"我们要送上祝福。"卡尔拿起画笔沾了些蓝色的颜料。
"得了吧，如果是你，也许我会考虑一下。"
身材高大的蓝发青年哼哼了两声，拍了拍卡尔的肩膀。
"没有人值得我立下誓言。" 卡尔摇了摇头便再度专心的对比着站在高台上的情侣勾勒起来，雷蒙撇了撇嘴没有搭话。
神河文明，已知宇宙最高等的文明，脱离了任何现有体制，秩序井然，这里存在的每个生物都是为了最终的目标——开启新时代的篇章，拥有智慧的智者们站在金字塔的顶端享有一切资源，拥有武力的武者们则是为了智者们而存在，他们会在刚出生之际交由超天体计算机自动匹配智者，从此终生跟随。
智者们常常身穿纯白的制服，右手手腕处有一道银白色的光圈印记，他们向来乐于彰显自己的身份，并非是满足可有可无的虚荣心，他们为文明发展做出的贡献足以使得他们骄傲。
卡尔已经存在了数千年之久，不过相比于其他智者，他还是稍显稚嫩，他们即是永生。即使遭遇了无法复原的伤害也会有中央系统这个与大时钟并驾齐驱的超天体计算机来复制出一套崭新的基因数据供他们更换。
"牙漳那个老东西还在叫你继续研究第二代神体么?"
雷蒙为他更换了一盘颜料。
"永生并不是终点，雷蒙。"
金发青年的嗓音毫无起伏，毕竟在这具看起来十分弱小的躯壳中藏着一个成熟的灵魂。
雷蒙想起了在很多年前他还只是众多待匹配的武者之一。
随着人群熙熙攘攘靠近神圣殿堂，雷蒙穿着蓝色的制服，看起来有板有眼。这数百人中最后仅有几位脱颖而出，得以得到智者青睐。
而被誉为文明先驱者的智者们站在不远处，偶尔低声窃窃私语交谈着什么，雷蒙也是第一次看见卡尔，削瘦的身板坐在画板面前，只给他留下一个金色短发背影。
一位又一位的准武者跨过扫描门，然后是一声又一声的红色警报，他们都被淘汰并送入军队中。
雷蒙很紧张，他觉得自己也会被淘汰，他听到了智者们讨论的话题，这数百位基因优秀的武者是为了某一位智者所挑选的，就连那位一直在画画的青年也偏过头安静的注视着这边，这次他看清了他长什么样，细密的碎金额发隐约遮挡了湛蓝色的眼眸，是个少年。
雷蒙如此想到，随即他看到了他手上的银白印记，他便乖顺的收回了眼神。
"去星城看看芙琳，她应该需要更换一个新的引擎。"
卡尔出声，打断了某些回忆。
"要我说，你这是光明正大的偏帮。"
被打断回忆的武者不满的哼哼唧唧了一声，随即拿走了研究台上的圆球，放在手中把玩着。
"我一直很偏袒她，不过我很好奇如果将无天赋者的基因推翻重铸的话..."
"停——我的哥，我的爹，您别乱搞。"
神河文明不允许任何基因试验，据说是因为在研究一代神体的时候某位智者异想天开利用废弃品们进行了一系列的试验，意外的导致那批废弃品变得异常强大并不可控，后续是利用了储备科技才将那场浩劫平息下来。
卡尔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中央系统的检测毫无意外，任何值得优化的生物都会得到不同的待遇，而那些处于底层的可悲生物们只能勉强苟活。
"行吧，如果你实在想搞点什么操作，我去给你办，但是千万别触碰底线。"
偶尔雷蒙也会把卡尔当做一个孩子，毕竟在数十年的相处下来他算是彻底把这个老混蛋看清楚了，一肚子坏水儿由着性子闷声搞大事的样子确实还跟个孩子一样。
"你让芙琳换上这个引擎，她的基因逐渐瓦解，然后..."卡尔停顿了一下。
"然后会替换成我的。"
"什么?！"
雷蒙一惊，这已经逾越了底线。
"我知道你挺喜欢那个小姑娘的，但你别是疯了吧?以你的特权，你有很多办法帮她，况且失败的话..."
"我模拟过她身体机能，目前没什么问题，这只是一个实验。"
"万一呢?"
"没有万一。"他的语气毋庸置疑。
卡尔一向喜欢从更加刁钻的角度来印证他的学说，而且他的学说一旦被承认，那么将会改写整个文明，人人都是智者何其可怕。
他从不臣服在某种所谓秩序之下。
"我不会走他人走过的老路，摔进同样毫无水准的泥坑。"
他手中的画笔仍未停下，他在仔细的勾勒着一个小姑娘的眼睛，翠绿色的眼眸即使是在画像中也显得生机勃勃。
雷蒙站在他身后沉默了数秒之后，耸了耸肩。
"你说了算。"
雷蒙一直有这个自觉，当他被检测出拥有武者天赋基因的时候，他便一直有为某人献身的自觉，后来站在卡尔身边被授予蓝环印记的时候，那种感觉便尤为强烈，所以他会毫无顾忌的去执行卡尔下达的任何指令。
自动门缓缓打开，雷蒙拉长了步子向外走去，他一直生活在这巨大白色球状建筑类，这里是人人尊崇神圣殿堂，只有智者与他的跟随者才有资格居住在此处，同样这里也是防备最为严密的地方。
星城在距离神圣殿堂不远的地方，悬浮车慢悠悠驾驶数个小时就到了。
"雷蒙!"
芙琳雀跃着从仓库深处飞奔出来，随即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嘿!小姑娘!"
雷蒙拍了拍她的背，然后立刻放开了她，递上那个圆球。
"喏，卡尔让我给你带的。"
"这是什么呀。"芙琳接过圆球，左右看了看也摸不清头脑。
"一个新的引擎。"
雷蒙没有过多的解释，这个小姑娘是卡尔从周边星系带回来的，她只是个凡人，却被带往天堂，没有什么理想中的美好生活，现实总是残酷的，卡尔亲自为她检测了基因，显示的是无天赋者，所以她无法待在神圣殿堂。
甚至，牙漳更不允许她待在星城。
外来者怎可入驻神河文明的主星?
那也是卡尔平生第一次公然忤逆了牙漳，并且惊动了太空这位远古先驱，才将芙琳留在了主星，所以人人都认为卡尔似乎对这位小姑娘生出来某种特别的情愫，雷蒙也是如此，不过他没什么意见，卡尔若是喜欢，他倒也可以喜欢。
"卡尔哥哥万岁!"
她笑嘻嘻的将圆球放入随身的小挎包中。
"那我呢!"
"雷蒙也万岁!"
事实上雷蒙也对这个小姑娘挺有好感的，不仅是因为卡尔的缘故，也是因为芙琳某种程度上来说和他人不大一样，翠绿色的眼眸中尽是他从未见过神采，至少主星上的人确实都不曾拥有这等光彩。
"如果有什么不适，第一时间通过通讯器联系卡尔。"
"不会不会，我相信卡尔哥哥。"她露出一丝微笑，随后眼巴巴看着雷蒙仿佛有什么话要说。
"好吧，最近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么。"
"没有哦，卡尔哥哥什么时候才会出来。"
"目前的话，他会跟牙漳继续研究已有课题，你知道嘛，他们很少走出神圣殿堂。"
芙琳吐了吐舌头。"我不喜欢牙漳。"
"我也不喜欢。"雷蒙深以为然。"不过这话你可不能跟别人说，那老东西一直想把你弄走。"
"我知道啦，反正我天天都在给他扎小人。"
说着，芙琳左右望了望，随即做贼似的悄悄从包包里拿出一个人偶，大致上看起来是有点像牙漳。
雷蒙笑出了声，揉了揉她的脑袋，寻思带她出去玩儿会儿。
而神圣殿堂这边，牙漳已经向卡尔传达了不下十条来自中央系统的催促，卡尔置若罔闻，直到牙漳亲自敲响他的大门。
"我不希望我们的关系因为一个无天赋者变得如此疏离。"
瞧起来年迈的老者同样穿着白色制服，只是在胸口处的半枯树暗金徽记比卡尔的多了那么一片叶子，代表整个文明的最高主导者的身份。
"我说过她是我要庇护的人。"卡尔放下画笔，侧过头安静的看着牙漳。
"还是你的实验对象?"
"我没听懂你在说什么。"卡尔否认。
"我知道你一直使用大时钟而避免启用中央系统的原因是什么。"
牙漳走近了几步，站在卡尔的身前，他叹了口气。
"别浪费自己的天赋，别跨过底线。"
"你会驱逐我么?"
"不会，但我不希望你将时间浪费在那些毫无意义的研究上。"
"我即是新时代，牙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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